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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格隆汇·啊咪老师

一个民生领域的焦点问题,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一个敬畏法律良心未泯的油腻中年商人,一群艰难求生的绝症患者,一个有情有义的干警,一个依法治国的法院,一个政府在逐步解决的问题,当然还有一个站在人民对立面的敌人:万恶的资本主义,这种电影剧情设计,讲道理完全没有过不了审的理由…你们该不是对广电有啥误解吧…

自带流量的题材,导演力度刚好,演员演技在线,《我不是药神》票房刷得飞起没有悬念,这是一部成功的商业片,但是离一部伟大的电影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勇哥说:命,就是钱。

张教授说: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在生死这个最敏感的话题上,公平与效率也许是更深刻的探讨,然而并没有触碰。即使没能力探讨这个深刻的问题,那退一步,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还是可以一试的,但是电影的最后,也没有触碰真正的雷区,只是用了一个自带流量的题材,搅起了汹涌的民意漩涡。

《我不是药神》只是一部记录卑微时代剪影的商业电影,仅此而已。

如果更进一步,这还是一部黑色幽默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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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国药神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种极端的灰。

假药贩子张教授提出的穷病,当下是没法治,多年以前,也有人出过一个方子:共产主义、共同富裕。我们已经自己上阵试验过,追求绝对的公平最后的结果想必不用再提。此时此刻,在经济层面,如果在效率和公平上还想不清楚,那也没必要再去解释了。

电影中的格列宁的原型是诺华的格列卫(伊马替尼),从1960年格列卫的作用靶点“费城染色体”的发现算起,直到2001年5月及2002年2月美国FDA分别批准格列卫应用于CML及GIST的治疗,时间跨越了约半个世纪,在格列卫的孕育过程中,直接或间接造就了两项“世界第一”(首次发现肿瘤细胞中的染色体变异;首次发现染色体易位现象),5位美国科学院院士,5位Lasker临床医学研究奖得主(美国的诺贝尔奖)以及1位美国国家自然科学奖得主(类似我国的最高科学技术奖)。

在格列卫诞生前,只有30%的慢性骨髓性白血病患者能在确诊后活过5年。格列卫将这一数字从30%提高到了89%,且在5年后,依旧有98%的患者取得了血液学上的完全缓解,如果从药物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在这样的疗效面前,定价高是合理的。这样的研发周期和投入,如果没有专利保护的利益驱动,如何能延续横跨半个世纪的研发长跑接力?

没有巨大的经济回报,哪来全球最聪明的人源源不断的往未知的领域涌?没有钱和人,怎么堆的出能攻克疑难杂症的神药,没有这些疗效显着的神药,哪来强防的便宜救命药?现行的专利保护制度,在经济上是鼓励效率的,在公平上的平衡就需要政府的管理智慧了,强防,当然是给力,但是竭泽而渔的路,走不远的,搭便车最终还是要还回去的,君不见这轮贸易战的美国很重要的一个大棒就是知识产权么?

印度是利用了制度漏洞,允许强防专利期内的专利药,毫无疑问是搭便车短期利益最大的行为,但是不承认化合物专利的政策导向,也让印度制药产业仅仅止步于仿制,因为创新的利益不受保障,印度的专利政策路线,除非你一直在第三世界,一直足够穷,只要往上走,必然会受到国际通用规则的限制。

印度强防药代购,本来就是我国鼓励创新的专利制度和人民购买力有限的矛盾的灰色缓冲地带,都不容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电影把这个灰色地带拉到阳光下,还洗白这个行为,那未来的路径大概率的走向是:

1)目测电影会大火,印度仿制药,疗效差不多,价格便宜的认知会从重症患者传播到大众人群中,哪怕电影中反复强调了这个行为犯法,但在求生欲面前,这个量级的曝光必然带来大量的印度仿制药走私供需…

2)印度仿制药走私的迅速上升,一来主管部门职责所在必须加大力度惩处,二来当中必然出现的药物安全性问题也会放大(印度药厂之间的质量差异巨大,且走私过程无法监控,质量无保障),客观上,电影会加速印度仿制药走私渠道的消失…

当前的法律是不允许这种业态的存在,这种业态的治疗质量也是不可控的(治疗不是有药就够了的…)。电影中法大于理,勇哥最后还是判了刑坐牢了,但现实中,原型陆勇最后是没被起诉,还是法容于情,翻看《对陆勇决定不起诉的释法说理书》,文中提到:

因为江苏无锡慢粒白血病患者陆勇的行为,自己本身是白血病患者而寻求维持生命的药品。他所帮助的买药者全部是白血病患者,而没有任何为营利而从事销售或者中介等经营药品的人员。

他对白血病病友群体提供的帮助是无偿的。在国内市场合法的抗癌药品昂贵的情况下,陆勇的行为客观上惠及了白血病患者。尽管违反了国家对信用卡的管理秩序,但是他的行为的实际危害程度,相对于白血病群体的生命权和健康权而言,是难以相题并论的。

如果不顾及后者而片面地将陆勇在主观、客观上都惠及白血病患者的行为认定为犯罪,显然有悖于司法为民的价值观,决定不予以起诉。

真实世界里,哪有什么黑白分明,很多时候都只是深深浅浅的灰,生活不易,匍匐前行,灰色地带就留在灰色地带,低调的和平相处有什么不好?

强行拉到阳光下洗白,客观上往往只会加速灰色地带的消失,这种事情还见得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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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神药”

伟大领袖教育我们: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不管是搞革命,还是搞改革,如果连斗争对象都搞错了,那就是搞笑…

宣泄情绪容易,解决问题太难,把医疗问题聚焦在天价创新药上,无异于在思考如何提高出行安全问题时,把焦点放在如何提高飞机安全性,而不是强制推广汽车带安全带…

电影创作需要戏剧冲突,需要典型,电影中的坏人有俩,万恶的资本主义的医药代表和慈眉善目最后还略显仗义的张教授,那问题来了,再看一遍,这两个大哥,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原研厂家研发出真正能救命的神药,获取回报理所应当,把枪口对准他们就是断自己的后路,对他们需要的是制衡,而不是斗争。

在药品这个领域,真正的毒瘤,真正的敌人,其实是那些看似有效,实际上疗效不确切,浪费患者金钱、时间的“神药”,一来中国的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为一部分神药提供了优秀的理论基础,另一方面由于此前监管政策的失误,也催生了一批中国特色的神药,这些才是当下真正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不是药神》也只是在张教授身上蹭了一下,没有进去…

不久前的“鸿茅药酒事件”就是这个国情的缩影,这类“神药”才是整个医疗体系真正的敌人,但是碍于税收就业,碍于监管权威,碍于传统文化的脸面,像那个事件,监管部门也没办法黑白分明的手起刀落,最后的解决方案是: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已组织有关专家,对鸿茅药酒由非处方药转化为处方药进行论证。

一不能承认中药无用,二不能承认前任犯错,三还要监管一招毙命,OTC转处方,已经是在保住脸面下的最优的处理方式了,只是看后面能不能落地,希望道歉不是那个事件的结局。

省下这些“中国式神药”上浪费的钱,去买真正的神药,那还需要药神么?

眼下,“两票制+营改增”这套大保健下去,伴随着“低开转高开”,营收和销售费用会慢慢的入表,药企的报表会逐步的反应行业真实的情况,下图是2017年A股医药类上市公司两个财务指标的分布图,横轴是销售费用的营收占比,纵轴是研发开支的营收占比,这就不方便展开了,说结论,浩浩荡荡的“低开转高开”会让整个行业分布的中心向右平移,然而,横轴才是需要斗争的对象…

另外一个坑,就是临床上大处方量的专利期已过的仿制药,2007年,一声枪声,矫枉过正,直接让国内制药企业进入了多年的批文紧缩期,叠加医保扩容,实际上是催生了神药,压制了仿制药,直接导致结果就是国内仿制药产业发展落后,大量的过了专利期的仿制药依然没有靠谱国产仿制药,过了专利期的原研依然保持高市场份额,高溢价,这是医保没钱的另一个bug。

2015年,毕姥爷上任就主导“722惨案”就是在纠正过去多年的失误,这几年,药监的改革都走在正确的路上,批文重回宽松,有能者上,2018年仿制药一致性评价大限将至,又是考验监管定力的时候了,更重要的是如何确保一致性评价不要变成“一次性评价”。

行业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结果导向的监管,还是一个过程导向的监管,想起之前一位业界大哥的点评,AZ产品每批溶出曲线惊人一致,就像复印出来的一样,完美的就像作假。研发的大旗扯得再欢,生产跟不上,怎么赢得医生、患者的认可?一品两规的政策是有问题,但是如果国产质量稳定性跟不上,保留原研,难道不是为以患者为中心的稳健策略?

天价创新药定价的问题,是全球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公平和效率的探讨,是永远没有所有人都满意的结论的,有的只是阶段性的妥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是放错了焦点,务实的做法是把眼前看得到的坑先填了,中国式神药,国产低价高仿,才是当务之急,如果这边能把钱省下来,人民(医保)和创新药的矛盾就可以一定程度的缓解了。

这也就是《我不是药神》的风险,很可能它把汹涌的民意带到错误的斗争方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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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风起兮

灰狼大哥说:你知道吗,风往哪个方向吹,草就要往拿个方向倒。年轻的时候,我也曾经以为自己是风,可是最后遍体鳞伤,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草。

生存的智慧,就是搞清楚自己究竟是风,还是草,搞清楚现在吹的是什么风。

药只是整个医疗体系中的一个环节,但无论中外,药价问题一直都是周期性出现的社会焦点问题,遥想美国大选时,川普和希拉里花式嘴炮怼药价言犹在耳,期间手起刀落剁了一批不懂事的药企,也把一些不懂事的人搞进去了,强势如川普满心欢喜的搞了一个“美国病人优先”计划,号称药企会降价。

然而,现实是,英国《金融时报》报导称,辉瑞(Pfizer)提高了其生产的100种药品价格,多数提价幅度略高于9%,涨价名单中包括瑞辉最为知名的药物伟哥(Viagra),调价于7月1日起生效,你想想川普的脸疼不疼…

斗药价,除了手起刀落的杀鸡儆猴,还需要监管智慧的平衡,不是喊两句口号就能解决的问题。

5月31日,机构改革中最后一个部委:国家医疗保障局终于揭牌,首位掌门人却不是(原)卫生部系统的人马,是原财政部副部长胡静林。这位改革开放以来权力最大的医保主管部门主官,掌控中国99万家各类医疗卫生机构“定价权”、“采购权”和“支付权”的强势部级领导,将面临一道选择题:究竟是更依赖“市场之手”还是“政府之手”?

有人说过:改革一定要有一方牺牲利益。

最近的经济形势,老大哥节流的心思很明显了,靠政府支出的各个行业都已经轮番扑街了,园林、光伏、机场等等坟头的草已经两米高了…老大哥心理还是有盘账的,再多收已经不现实了,要想降税促进经济活力,就必须在其他地方省出来,医保是政府的大开支项,如何花好医保基金的钱是这位财政出身的新部长的大问题。

高升的毕姥爷留下的政策红利,总结起来不外乎就是:腾笼换鸟,放水养鱼。

几年下来政策的红利开始逐步释放,西安杨森的达珂降价51.6%,罗氏的赫赛汀纳入医保之后很多地方卖断货,阿斯利康的泰瑞莎上市速度创记录(距离其在美国获批只晚15个月),进口抗癌药的关税也降了(贸易战的加税对抗背景),回看国内药企,该扑街的神药也开始扑街了,一致性评价也开始落地了,风投加“千人”的创新药大军也前赴后继,整个改革路线方向是没问题的,后面就是抓执行的问题了。

腾笼换鸟,放水养鱼,这八字真言,看起来简单,但腾笼腾得动,放水不乱套,这些需要的是监管智慧,现在缺的不仅仅是天价救命药,魔幻的是低价救命药也缺,矫枉不能过正,论调教,如何整到刚刚好,但不整死,是需要的是大智慧…

新机构的全面调整还没有完成,大的动作还没看到,但是机构合并后,新领导大权在握,政策制定、推进、力度是往日不能比拟的,汹涌的民意向来都是改革的东风,但改革也容易被汹涌的民意所裹挟,《我不是药神》的导向很“魔幻”,这时候吹起这样一阵奇怪的大风,猜不透改革的正义的铁锤会锤向何处?

阴暗的我又想起了大明湖畔的“GSK事件”…想起了那些毛利80%以上的“神药”…想起那些过了评价还涨价的高仿…

大风起兮,人头滚滚…

这风,究竟要往哪吹呢?

4

结语:

《让子弹飞》里张麻子和师爷聊天,说起: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土匪的名字,叫牧之。人们更愿意相信,他叫麻子。人们特别愿意相信,他的脸上应该他妈长着麻子。

现实是,人们不愿意相信,浓眉大眼的居然是坏人。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世间应该有完美无瑕的圣人。人们特别愿意相信,这圣人手里还有包治百病的免费神药。

可惜,人们只是苟且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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